映画廊:当代中国摄影的锚点之地

大光圈
艺次元
2017-07-20 16:51:44

 小编语 

在映画廊十周年纪念画册中,有一页密密麻麻印满了名字,他们是曾经在映画廊举办展览的摄影家与艺术家。这些名字从时空和领域上涵盖了当代中国摄影的方方面面,由此亦可窥见映画廊之于中国摄影的意义所在。而那日松,作为这个偏居北京798艺术区一隅的摄影画廊的主人,其能力、眼界以及展现的价值,自然也不言而喻。

自1991年进入《大众摄影》杂志社,那日松就注定与中国摄影相伴一生。26年间,他的身份灵活而频繁的改变着——既是主编又是策展人,既是评论家又是画廊主。但不管角色如何切换,那日松始终行走在中国摄影的第一线。他办展览、出画册、搞评选,将映画廊当做中国摄影的一个锚点,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悄然改变着当代中国摄影的样貌。

在筹备第二届“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展览期间,小编与那日松进行了一次对话,并将内容编辑整理,分上下两期推送——上期内容主要关于那日松及其策展工作,下期则将重点放在映画廊及国内外摄影机构的运作模式。

2017年5月,那日松在德国弗柯望美术馆(Museum Folkwang)与格哈德·里希特作品合影。

走访国际摄影机构

前段时间,您去了2017伦敦摄影博览会(Photo London),有什么感受?

伦敦摄影博览会今年刚第三届,之前名气很小,跟巴黎摄影博览会(Photo Paris)基本不能竞争。但我觉得今年它的规模和品质,已经跟巴黎摄影博览会不相上下了,只是资历和名气还没有巴黎大。

参观这些博览会最大的好处是,你能用最短的时间,看到几年内世界上最重要的摄影作品、画廊和出版物,了解世界上最好卖的照片是哪些并分析原因。对于一个专业做影像市场、策展以及编辑的人来说,这种博览会是特别值得去的,收获非常大。

2017伦敦摄影博览会于2017年5月18日—21日在伦敦举办,参展方由17个国家的87个画廊组成,推荐摄影新人、新作是此次博览会的主要目的。 那日松摄

目前,伦敦摄影博览会还没有中国摄影画廊参与,前来参与的中国观众与藏家也很少。 那日松摄

此行您还走访了一些伦敦的摄影机构,他们大都是什么样的?

我去了久闻大名的摄影师画廊(The Photographers' Gallery),正好赶上他们在评一个摄影奖,奖金折人民币也是20多万。画廊楼下是书店,会卖一些画册和艺术衍生品。摄影师画廊虽然叫画廊,其实是一个摄影中心,会有展览、出版、评奖等活动,就像纽约国际摄影中心、欧洲摄影博物馆一样。

另外我还去了一个英国非常有名的商业画廊——Atlas画廊,代理了很多著名摄影家的作品。但是我一去就吓了一跳,这个画廊地上地下共两层,每层的空间还不足40平米。这样顶级的摄影画廊,在博览会上永远被安排在最显赫的位置,但他们的本部真的特别小。

摄影师画廊成立于1971年,2017年5月正在展出的是其刚刚评选出的年度摄影奖提名作品展,展览形式很多样,有传统银盐照片、手工书、影像装置、视频等。 那日松摄

摄影师画廊楼下的书店。 那日松摄

Atlas画廊成立于1996年,代理了许多顶级摄影家的作品——布列松、马克·吕布、勒内·布里、威廉·克莱因、恩斯特·哈斯、萨尔加多等。 那日松摄

映画廊转型之路

目前,映画廊的运营状况如何?

我的最低标准就是让映画廊能继续活着。国际上的摄影博物馆、摄影画廊、摄影中心几乎都是亏损的,而他们还是在有社会赞助的情况下。我们在几乎没有社会赞助的情况下,靠自己的经营仍然活着,这本身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映画廊的收入主要靠展览、活动、书店、出版和照片销售,其中最主要的是展览和出版。除了自己的展览,我们还会给摄影节或地方做展览策划。

我们经常会帮一些老摄影家或作品销售情况不太好的摄影家办展览,占每年展览的一半以上。这些展览属于映画廊出资赞助摄影师举办的,是不挣钱的,我们只能用挣钱的展览去补这部分。所以我经常说,映画廊做的基本都是公益性展览。

2011年,在“与摄影同行”吴寅伯纪念展上的中国摄影三老——袁毅平、张祖道、茹遂初(左至右)。 那日松摄

2015年,映画廊联合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为龙熹祖老先生再版了《中国近代摄影艺术美学文论选》,并举办了论坛及签售活动。这本书汇集了蔡元培、胡适、鲁迅、丰子恺、徐悲鸿等近70位中国近现代著名学者、艺术家、摄影家关于摄影美学的言论,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意义。

2017年是映画廊十周年,您觉得这十年来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最大的变化还是从最初的纯画廊慢慢向综合性摄影中心的转型。2007年左右是中国摄影市场特别火的时候,全世界都在关注中国的当代艺术,包括当代摄影。一开始,我是想做一个商业画廊,真正成立以后,好日子也就不到一年时间,金融危机后市场一下就不行了,画廊对我和合作者来说变成了一个大包袱。

我本来对销售照片就没兴趣,我想与其卖照片,还不如卖展览。不管是机构还是个人,租场地、策展、出版画册等一系列活动的打包费用,比卖照片挣得多得多。再加上我本来擅长的领域就是策划、编辑、出版,所以就发挥自己更有优势的一方面。事到如今,虽然不能说成功,但至少保证映画廊一直还活着。

通过后来不断走访国外的摄影机构,我觉得映画廊的路走对了。国外的摄影机构背后都有非常强大的基金会支撑,我们做不到,所以只能增加一些商业性内容,综合自身经营和少量社会赞助,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映画廊策划出品的部分出版物。

“美术馆之友”是一种国际上比较普遍的美术馆筹资方式,近两年成立的“映画廊之友” 摄影基金是不是也参考了这种模式?

对。因为这两年我们跟欧洲摄影博物馆接触比较多,受他们的启发才成立了“映画廊之友”摄影基金。

多年来,映画廊积累了很多企业家、收藏家的朋友资源,他们愿意和我们画廊一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儿。当然,对于“映画廊之友”的会员,我是严格筛选的。可以入选的人非常多,但是我需要的是那些真正想无私为中国摄影做点事儿的,而不是想要给自己图名图利的“之友”。所以,第一批会员只有12人。

映画廊一般会利用这些社会赞助做公益性评选活动,比如之前的“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就是“映画廊之友”会员谢树峰先生个人资助的。而有了“映画廊之友”摄影基金后,我们就用它做了“映·纪实影像奖”。

2016年,映画廊启动了“映·纪实影像奖”,旨在发现、鼓励和支持关注民生、关注环境、关注社会变迁并具有非凡艺术创造力的中国当代影像创作者。

“人家是世界的,而我们只是中国的”

您希望映画廊未来向什么方向发展?

我们依然在向真正的摄影中心转型,因为目前跟国外的差距仍然很大。

比如在经费方面,纽约国际摄影中心一年的经营费用是一个多亿人民币,欧洲摄影博物馆大概是七八千万人民币,我们才几百万人民币,光这个体量上差距就多大啊!

不管在纽约还是巴黎,这些机构都真正把摄影变成了一个地标,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有最好的摄影家和作品。而在中国,还没出现这样的摄影机构。

2010年,在纽约国际摄影中心举办的“古巴的革命”摄影展。 那日松摄

除了资金,您觉得在学术水平或策展专业程度方面有什么差距吗?

我们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在某个区域里的江湖地位也是一样的。我相信,映画廊对中国摄影的影响力不亚于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于国际化程度,人家是世界的,而我们只是中国的。我们还没有真正跟国际接轨,是因为我们没有真正可以和他们对等接轨的平台。

这次“映·纪实影像奖”,我们邀请了纽约国际摄影中心资深策展人艾琳·巴尼特,就是想通过活动让她看到我们的专业和认真程度。结果也真的把她折服了,因为她来之前并没有想到,中国也有能做这样事情的摄影机构。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有一个能对等交流的平台,如果始终是仰视的心态,人家是不会对你真心感兴趣的。

今年的巴黎摄影博览会期间,我将带着“映画廊之友”的会员和“欧洲摄影博物馆之友”的会员做一个交流,他们会给我们的会员做一些收藏方面的培训。他们的馆长让·吕克对此很感兴趣,因为这个活动对他们来说是对等的,是有意义的。

一起做展览,我们可能还没那个资格,但是在另外一个层面上,我们已经可以和他们对等交流,因为中国的经济已经起来了。中国的摄影家他们暂时不一定感兴趣,但中国的收藏家是他们需要的。

2009年,在欧洲摄影博物馆举办的土耳其著名摄影家、马格南成员阿拉·古勒(Ara Guler)的展览。 那日松摄

“中国摄影收藏市场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标准”

在国内摄影收藏领域,一个不正常的现象是二级市场比一级市场要活跃得多,您觉得中国摄影市场的真正建立还需要什么?

几年前我就说过,中国摄影收藏市场的建立还需要50年时间。国际摄影收藏市场其实是几个大的摄影机构说了算的,它们来决定谁是艺术界的大明星以及相应的价格是多少。这些机构制定标准,其他人都是跟着走的。

中国摄影收藏市场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标准。市场标准的建立需要权威,这个权威就是超级摄影画廊、大拍卖行、摄影中心、大批评家等。这一系列链条必须是完整的,并且能够真正跟国际接轨。

对于画廊来说,很重要的工作是收藏与交易,映画廊目前代理了哪些摄影师作品?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会做一些摄影师签约、独家代理的事情,后来我发现这些并不适合中国的摄影收藏市场。

首先,中国的摄影收藏市场非常小,独家代理并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给摄影家和画廊双方带来压力;其次,中国摄影家也并不都是那么守诚信。所以,映画廊名义上不代理任何摄影家,愿意找我们帮忙做销售的,我们就做。

我不希望画廊和摄影家通过签约互相限制,但即使不签约,很多摄影家在合作时也是完全信赖我们的,这样相互之间的关系反而都很轻松。

与映画廊合作销售的部分摄影师作品——吕楠(左上)、阎雷(右上)、任曙林(左下)、陈亚强(右中)、刘嘉楠(右下)、桔多淇、区志航、欧阳星凯、林然、陈志贤……

国内专注做摄影的机构,您觉得做得还不错的有哪些?

三影堂做得不错,跟我们的性质也比较像,都是以展览和活动为主的,只是侧重点不一样;上海摄影艺术中心也不错,政府对他们有很大的资助;

百年印象画廊算是中国最早的摄影画廊,不过现在几乎已经是关门的状态了;上海的M97画廊做得非常好,它是一个外国老板经营的,会有一些外国藏家的资源优势。目前中国的摄影收藏,百分之七八十以上都是外国人,尤其是关于当代摄影作品,中国收藏家非常少。

您对未来有什么期许?

首先是让映画廊继续健康发展下去,尽量达到我理想的目标;同时希望早日有真正懂得专业运营和管理的人加入映画廊的团队。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不过多地陷在事务性工作中,而有时间利用自己的资源撰写或者编辑一些与摄影有关的书。这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


那日松

1991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进入《大众摄影》杂志社任作品编辑;

2000年起,历任《北京青年报》图片编辑、《摄影之友》执行主编、《PHOTO》中文版执行主编、全景视觉传媒副总裁;

2004年,作为故宫博物院80周年系列庆典重要活动之一,以“文明对话”为主题策划紫禁城国际摄影大展;

2007年,联合创办“映艺术中心/映画廊”;

2009年,创办影像杂志《像素》;

2015年,创办“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

2017年,创办“映·纪实影像奖”;

20多年来,曾为众多国内外著名摄影家策划展览、出版画册,曾多次担任国内外摄影节及大型摄影展策展人


本文为影摄自留地原创作品。

图片除标注外均由映画廊提供。


-完-

来源:大光圈

334
zan

注:本站部分文章及视频来源于网络,如侵犯到您的权利请联系我们,我们将立即删除。

周文翰:收藏史回顾之七 中国卷入印象派收藏的全球化循环
我秃了,也变文艺了。
10部艺术又风骚的经典电影~
erwei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