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芳 :身边的大师任小颖

拓跋氏
艺次元
2017-07-16 15:46:11

艺术对于真正的艺术家来说是一种生存需要,是一种内心世界的物化或外化,归根结底还是一种精神活动的产物。这位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在现当代绘画领域就崭露头角的画家任小颖,几年前我还是非常陌生的。显而易见的原因是当他的艺术生命剑拔弩张的滋长时,我还是一个不知艺术为何物的读小学的小孩子,等我长大,现代艺术或者说观念艺术已由85高潮转入另一种状态,依然时尚却不再那么纯粹,一些曾献身于哲学、诗歌、前卫艺术的开拓者随着海子、顾城、北岛的离去而改变了方向,现代艺术方阵中的诸多先驱也随着方力均、岳敏君、王广义、张小刚四大金刚的隐退、沉默或转化而有些偃旗息鼓,可是他们的艺术没有停止,他们的思考也没有停止,或许不再那么赤裸裸的执着,那么歇斯底里的狂热,那么纯粹的不着边际,但是他们还在生长,在寂静的长夜或短暂的白天。

06年我硕士毕业后和画家任小颖成了同事。

我是一个有着狂热信仰,为理想活着的人,所以我孤独。每天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静静的面对画布时,内心就会涌动出不可遏止的狂热和激动,不知道天黑,不知道母亲和儿子还在家中等我吃饭,我的世界里只有不断涌现的想法和画布上的线条、笔触。这种情结让太多的人不理解。

我的抽屉里有一本任小颖的画册,当我画不下去感到孤独无助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他的画册,那些反反复复用线条勾勒的猫头鹰、秃鹫、球体和人形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那些隐藏在线条的缠绕中一不小心就会跑出来的观念直抵我的内心。没有琴音,我听到的是天籁,是灵魂被猛烈撞击的声音,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共鸣,这种孤独的呼唤能不能叫做知音?

我和任小颖老师不常见面,平时在系里偶尔也能碰见。任小颖不怎么爱说话,从平时的交往谁也不会知道他会有那么多张牙舞爪的观念铺天盖地的涌现出来。

有一天下午,当我再次画不下去,在他的线条里感受精神的炼狱时,我拨通了任老师的电话。在这年头讨论艺术和观念是一种奢侈。这天下午我们拥有了这样的奢侈。

艺术是我们共同的需要和追求。艺术可以是奢侈品,也可以是廉价物,把绘画停留在记录形象的阶段那不仅廉价,而且愚蠢。把绘画当作信仰和存在的方式就有些奢侈,但那才是艺术的灵魂。绘画作品可以高价或低价出售,但隐含在艺术作品中的观念永远都不会出售,是永远属于画家的,这才是画家的幸福所在。2009年3月的一天,我和爱人走进了任小颖的家,也走近了他的艺术世界。

现当代艺术对于许多现代人来说仍然是陌生的,因为大多数人接触到的艺术和艺术史都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初,所以当现代艺术如火如荼的在两次世界大战前后烧彻整个西方时,中国人民还在战争的漩涡里苦苦挣扎;当现当代艺术在中国85前后再次掀起狂潮时,绝大多数中国人民给予的是不解和漠视。任小颖和他的WR小组成员大同大张、朱雁光的艺术活动也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存在着。他们甚至处于边缘的边缘,但在关于灵魂和艺术的世界里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主人。他们是山西境内重要的现代艺术群体,他们走的艰难而纯粹,热烈而绝对,甚至充满了殉道者的意味。

      “我的灵魂每一天都面向天敞开,却像是囚禁多年的鬼魅永世不得超生。天很低,我却摸不着,地很薄,我悬浮在上头,年年月月游荡。”这是任小颖作品给我的感觉。关于外表的形象每个生理上长眼睛的人都会看到,关于灵魂的影相恐怕X光都无能为力,所以我们要用诸多能使用的方式进行心灵的“涂鸦”,别人接纳也好,别人不懂也罢,面对我们的内心,我们不能不这样。

走近现当代艺术,给于我们不是审美的预约和感官的刺激,更多的是灵魂的颤栗和不知今夕何年的焦灼,那种无形的刺激让人感到窒息而纯粹。我们也害怕死亡,只是当死亡或远或近的窥视我们时,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做出相应的选择,或者被死亡以各种方式选择。

W·R小组三位成员的作品风格大异其趣,却都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悲剧情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表达方式千差万别。面对他们的作品,回想那些花枝招展的颂歌是多么的轻薄。他们为生命和生活奏响的每一首挽歌都充满了深层而绝对的关怀。什么东西都不能那么绝对,他们的严肃与认真在太多人的眼里显得荒诞而神经质,他们在为灵魂寻找居所的过程中必定要经历这样的鄙薄和不解。为精神而活着注定会成为精神的殉葬品。大同大张之所以较早的看到死亡,是因为他太多的透支了精神,所以才会和死亡较早的相遇。曲高和寡,挽歌里没有他想要的音符。

W·R小组已解体,大张孤独的守望在另一个世界里,朱雁光还在“丧”的乐曲中玩味着别样的人生,任小颖静静的喘着气行走在大地上,漫天秃鹫,漫天黄风黑沙,他会禁不住回头注视自己的影子,这影子给与他安慰,也加重了他的孤独。牢笼是那么无形而厚重,他没有能力挣脱这种被囚的境地,他的影子被刺痛或被忽略,痛的都是他的心,慢慢的这种痛会凝固,凝固在墙上,地上,空气中…..

 鲜花和赞歌,以及冷落和沉默都不再重要,让飞升的灵魂在天空中画出你看到或看不到的弧线。

 近几年,任小颖从一个人的孤独走向一群人的孤独,以及一个时代的孤独,于是不再孤独,近些年的《抱猪系列》让他的疼痛变成一种对社会的终极关怀与质问,以及冷静的思考。他从一个思想的独行者转变成一个社会群体的呐喊者。他扬起一面又一面冷静而热烈的旗帜,在大地上行走,以歌者的姿态警示和叩问我们身边的存在。W·R解体了,却破壳而出了一个成熟的艺术家,二十年的生命漂浮与灵魂的坚守,熔铸了一份新的艺术力量,在时间的琴键上大踏步的向前走。孤独与哭泣都是懦弱的,只有站立和呐喊才能感受到力量和声音的存在。

2012年冬,北京圆点美术馆举办了任小颖的个展,一种沉淀了多年的声音逐渐坚硬而响亮,不再边缘,而成为时代的号角,中央电视台及诸多媒体的记者以及栗宪庭等现当代艺术批评家都不期而至,大家都为这位时间上行走的艺术家以及他的作品所震撼。

2013年的秋天,这个秋天来的太迟,但终究来了,任小颖的声音以“时间”的方式在十月连续播放。大同大学美术学院于10月10日在逸夫楼6层邀请任小颖做了关于《现当代艺术创作》的讲座,任小颖轻声的祭奠往事,并用一贯的坚持告诉大家艺术家的思想锐度和社会使命。不论掌声还是泪水,都是给予艺术家的肯定,但更需要的是思想的追随者和艺术的开拓者。我很欣慰能以我的声音去关注和抒写任小颖这位身边的大师。(本文选自阿曼散文集《五色》,2017,开明出版社。)

来源:拓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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